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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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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把人的舌頭給拔了,大冬天的脫`光了扔在宮外頭,叫人一棍棍地慢慢打死。

這些家夥除了會說風涼話還能說些什麽呢,父皇和母後也是一樣,雖然他們心疼,縱容他的壞脾氣,可是病的人只有他一個,那種痛苦至極的疼就只有他一個人能體會到。他畢竟還是個五六歲的孩子,那些自以為是的大人又怎麽能夠感受到他的疼痛。

後來那個從不踏出摘星殿的國師到了他的跟前,用藥穩住了他的病情,然後教了個法子,讓他的父皇和母後再生一個孩子,那藥引要的是至親之人的心頭血,除了生身父母便是同宗同源的兄弟姊妹會可能合適。

然後他的弟弟就出生了,甚至連本不該有孕的敏貴妃都有了一個孩子。但是他的弟弟是個沒有用處的廢物,而敏貴妃的孩子最後還是沒能到這個世界上。

國師能夠保證的,也只是讓他在多活個三十來年,該受的痛成了一年兩次,每次痛起來猶如萬蟻噬心,而且平日諸多禁忌。

他的身子是不能習武了,有可能導致經脈逆行;女子的陰氣太重,未滿二十之前最好少近女色,就算是二十歲之後,那些女人生下的孩子也可能患上和太子一樣的病……國師在外頭和他的母後講的時候,他把這些全都記在心裏。

皇次子慕白並不合適,就算是放光了這孩子的血,對慕言的病也是無濟於事。想要找個藥引,就得讓這三十年裏頭他的父親啟文帝再和別的女人生一個。

太醫是這麽診斷的,這宮裏頭最尊貴的兩個女人都不能生了,可是這皇宮其它的女人哪個不能為皇上延綿子嗣呢,雖說對不起皇後,可是為了他們心愛的孩子,這北國的江山,啟文帝也只能做那麽幾回負心人了。

讓侍寢的宮女和妃嬪吃了那種保證一次就能讓女子受孕的藥物,這宮裏頭還是沒有皇子能夠降生。這問題自然是出在了啟文帝身上,太醫診斷不出毛病來,過了個兩三年,皇帝的心思也就淡了。

只能聽天由命,等著太子的身體好些,找個好人家的女子,生出這北國江山的繼承人。

很顯然厲後是瞞了一些東西的,而那位國師也不知為何,沒有將全部的事實告知給啟文帝。

慕言倒不管自己的父皇母後之間是演戲還是真恩愛,從知道慕白的無用性之後,他一開始等著的是和他同父並不同母的皇子皇女。

可是足足讓他等了五年,他才無意間聽到,從張貴妃得知自己不能受孕後不久,啟文帝的身上也被下了慢性的絕育藥。時至今日,就算那些個讓宮女嬪妃懷上龍子龍女的藥物再厲害,這啟文帝是個沒用的,宮裏就註定不會有新的生命的降臨。

“那女人雖然瘋是瘋了點,可在這事情上本宮也算得同謀,把痕跡給我清幹凈了,不然你該想到你的下場。”那個時候他剛過了十歲的周歲,在厲後的授意下他這幾年懂得的遠遠比平常百姓家行過冠禮的青年還多得多。

男女情`事這方面也是略有涉及,雖然沒經歷過,但知道那是種十分磨人的情感。沒有什麽比那番話更打擊那個時候的慕言了。

你瞧瞧,雖然他的母後嘴裏說著愛他,給他的也是這世上最好的東西,可是就為了一個背叛了她的男人,一份所謂的愛情,這個女人無視她兒子痛苦,如此殘忍地幫著她的情敵斷了她丈夫子孫滿堂的路。

你瞧她明明嘴上說的那麽愛我,可是為了成全自己的私`欲,卻寧願讓自己的孩子生活在病痛的折磨和對短暫生命的恐懼中,多麽可笑的愛。

真是狠心而美好的例子,當天夜裏病發作差點沒挺過去的慕言這麽想,他也開始收斂自己的壞脾氣,當初知道太子有疾的太醫和宮人一個個悄無聲息地被處置掉。

除了厲後、啟文帝還有那個總是神出鬼沒的國師,沒人知道太子患了這麽奇怪的病。敏貴妃從一開始就不知道至親之人心頭血這回事,啟文帝和厲後瞞得太好,她以為太子得的只是風寒,臥病的時間雖然久了,可終究還是好了。她很多東西都不知道,就像她以為自己給啟文帝下藥的事情就只有自己一個人知曉。

他不需要他們的憐憫,漸漸長大的慕言這樣想到。但他需要權力,財力和物力來保證他的這條命活下去。在外人眼裏,太子還是那個溫潤如玉的太子,只有“享受”過慕言手段的才知道這副仙人皮囊下是怎樣的心腸。

慕言喜歡享受別人的痛苦,盡管他並不能夠從中得到多少歡愉。直到他無意間碰見了跟在蘇嬤嬤身後跑來跑去逮蝴蝶的孩子。

“這個廢物居然還活著。”這是慕言的第一反應,知道慕白毫無用處的時候他本想把對方給掐死,可看了看,最後還是沒能下得去手。

後來慕白就被丟在景仁殿裏養著,慕言從來不去那,慕白年紀又太小,加上東宮和景仁殿有意的規避。他對後者的印象竟是只停留在六七年年前那個小嬰兒上頭。

“仙人哥哥,嬤嬤你快看,他和我畫冊上的那個仙人童子可像了。”小孩子不知什麽時候撞到了他的腿上,也不喊疼,瞧了瞧他的模樣便興奮地往後頭揮動著有些胖乎乎的小胳膊。

那穿著素色衣衫的宮女連忙跑過來把慕白的手拉開,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又軟言軟語對著粉團似的小孩開口:“殿下,這是你太子哥哥,來向太子哥哥請安。”

“太子哥哥好。”小孩看起來非常聽那宮女的話,傻乎乎地開口,他瞧著這張算不得多麽好看的小孩面孔,試圖從那上面找出些和自己的父皇和母後相像的地方,最後也只覺得眉眼和鼻子勉強能說的上相像。

那次見面最終以小孩玩得雷了被忠心的宮女抱回去睡覺告終,慕言在後頭看了很久,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麽,回東宮的時候臉上並無與幼弟見面和被幼弟喜愛的喜悅之情。

不過在此之後他往被他忽視的景仁殿裏插了幾個探子,之後和對方的見面也莫名地變得多了起來。

比起讓慕白開心,他更喜歡的是看到這個孩子哭,在那段時間裏頭,他和慕白相處的時間僅次於那個宮女蘇嬤嬤。把小孩精心收集的寶貝弄壞,偶爾給一點甜頭,看著對方傻乎乎地咧嘴笑,又嫌惡地拉開距離,就能看著對方想哭不敢哭眼淚在眼眶打轉的可憐的模樣。

一個因為他而生的孩子,沒起到工具的用處,就成了太子殿下逗樂的玩具,是他的所有物。比起懲戒不聽話的宮人,愚弄這個小孩帶給他的樂趣顯然多得多。

不過這樣的樂趣並不能減少病發作的痛苦,每次在床上翻來覆去疼得要命之時他就開始憎恨那個孩子了,為什麽明明是一樣的血脈,對方樣樣都不及他,卻能擁有他夢寐以求的健康。

怨恨像水草一樣在心裏紮了根又瘋狂地生長起來,等到了後來他已經不能忍受那個孩子擁有自己沒有的東西。要給慕白下毒把他弄成個傻子也不是不可以,他要看的,是擁有著健康的慕白除了這個一無所有。

親情、友情或者是愛情。所有他沒有的,慕白也不能有。那些不該出現在慕白身邊的雜碎,一個一個的除去就好,作為一個優秀的太子,一個最受皇帝皇後寵愛的孩子,他有這個權力也有本事把那些礙眼的東西踢開。

至於後來,他終於坐上了那個位置,安王喜好男色的消息傳出來時,他只是笑。從頭至尾,他所在意的並不是對方能不能爭奪他的皇位,而是對方有沒有擁有他沒有的東西。

是男是女都一樣,只要有人敢陪著慕白,他就能把那人給弄死。至於蘇家,他們的存在本就是帝王心中的一根刺,與公與私蘇家都是該除去的對象。

北國出色的將領絕不止蘇之冉一個,啟文帝還在的時候便想過要對蘇家動手,只是還沒有合適的取代對象,事情也就擱置下來。後來李閔一戰成名,他從這個人的身上看到了蘇家的滅亡。

蘇之冉是必須要死的,誰叫他生在蘇家,鋒芒太露。不過因為他和慕白走得太近,讓這死亡提前了幾年時間而已。

在得知慕白和他既不同父又不同母的時候,他的執念已經很深了,有沒有血緣的羈絆已經不是多麽重要的東西。

在那個時候,他才承認他繼承了厲後骨子裏的瘋狂,為了自己執著的東西,完全可以棄江山社稷與不顧。

他沒把這件事告訴慕白,也不想把它告訴慕白,因為他也快要死了。藥引還是沒尋到,國師能夠盡的力也有限的很。

多活了二十多年,他也該知足了。不過黃泉路實在是太過寂寞,他總得拉著那個人一起走。

安王已畏罪自盡的消息傳到他手上的時候,他已經臥床不起了。皇帝沒有子嗣,安王爺沒有,為了爭權,這天下自然會大亂。

不過這些並不是他關心的東西了,江山將要歸誰都與他無關。原本的太子妃成了他的皇後,在幾年前就死在了他的前頭。那個女人的屍身教他讓人燒成了骨灰,灑在了太子東宮的那顆樹底下。

帝陵裏給皇後準備的棺木還是空蕩蕩的,但是現在它能夠有自己的主人了。閉眼的一瞬間,這位在歷史上頗受爭議的君主想的卻是,這樣多好,就算是到了地獄裏頭我也能盯著你,陪在你身邊的,是男是女是人是鬼都不行。

昭寧三年十月初五,安王畏罪自盡與府,年僅二十八當日火光沖天,安王府眾仆連帶安王屍骨均化為灰燼。

昭寧三月十月十五,景和帝崩,享年三十有三。

作者有話要說: 先解釋一下這裏的心頭血,參考的設定是那種取指血,而不是從心臟取,一滴可以先看合適與否如果合適會多些,短期肯定虛弱但是調養幾年肯定是沒問題的。就是參考那種試管嬰兒他們臍帶血,或者是更大點抽骨髓幹細胞的小孩做手術肯定會影響身體,但養得好是不會有什麽身體問題的。

就是因為不是太影響身體,所以沒治好的孩子會感到憤怒

換CP的可能性比較小,除非哥哥被幹掉了,但我不大想幹掉他。

準備寫的是在那種情況下一個人的轉變,主角不是多厲害的人,又是在那樣的情況下,一步步地走向那個位置,他的過去現在還有未來,不一定要多深的愛情,就是這樣一個人的故事。攻受之間的感情很覆雜很覆雜,所以說死心塌地完全釋懷是不可能的

當然還有太子,不給他洗白,只是想說他執念太深了,偏執過了頭是容易釀成悲劇的,可是我往往比較萌電視裏頭悲劇了的反派,當然很大程度是因為他們顏好【這是個看臉的世界】

不會很歡樂,也不是那種爽文,但是我想寫這個坑已經蠻久了,所以會慢慢填完

我寫文不會寫詳細大綱,只簡單想了主線走向,

至於多碼字的問題,我不是那種很有靈感的人,就算是坐在電腦前也一天也不一定能憋出一個字,況且我也不可能每天都坐在畢竟二次元不是我的全部

身世的問題是準備隔幾章給主角一個緩沖的時間段,我還是會努力把文寫完,快開學了時間不多,但是會盡力保證日更

希望按照自己當初想法寫完,就這樣不說別的了,還是感謝大家陪我這麽久,要是你們真的扛不住就悄悄地走,別跳出來和我說再見⊙︿⊙

☆、二十五

“王爺,您起來吃點東西吧。”負責給慕白送食物進去的侍女端著盤子半跪在屏風前頭軟言懇求。

安王從外頭回來之後連一粒米也沒動過,熬好的濃湯被擱在桌上從清澈見底到上頭厚厚的一層白油。燕窩也由溫熱變成了冰涼,王爺最喜歡的茶水也一滴未少。

做主子的拿自己身體過不去,遭殃的自然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蘇嬤嬤已經發了話,要是誰能讓王爺吃些東西,重重有賞。要是王爺餓著了,他們這群人都得跟著一起餓肚子。

屏風後頭的人還是不說話,侍女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的小腿,祈禱著主子能夠用些東西,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咕咕叫了起來。

“要廚房去換碗新的過來,吩咐下去,這府裏頭的可以進食了。”倒不是蘇嬤嬤心軟,只是要是下人都餓昏了頭,她主子想吃些東西可就沒人做了,慕白身邊服侍的人得每時每刻都精神抖擻才是。

那侍女連忙行禮稱謝,把冷了的吃食都收拾了出去,歡天喜地的去了外頭宣布好消息。

“這是怎麽了?”蘇嬤嬤走到屏風後面,耐著性子開口問。慕白用背對著她,看不到臉上的表情,只是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種森冷的感覺裏,讓人覺著,他的心情並不怎麽好。

“你答應過嬤嬤,生誰的氣也不能拿自個的身子來出氣,要是真傷了心肝脾肺,難過的還不是嬤嬤和你。起來吃些點心吧,好歹墊墊肚子。”

在蘇嬤嬤的記憶裏頭,慕白上一次這樣鬧脾氣還是七八歲的年紀,下意識的她就用了哄小孩的語氣。等到說完了才覺得不妥,一張臉上滿是尷尬,幹脆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等著慕白轉身,再開解一番,要是真有什麽大問題,她說不定還能盡到一份力。

等了半晌,腿都站得有些發麻,蘇嬤嬤沒等來轉身,卻等來一句逐客令:“嬤嬤你出去吧,我想靜一靜。”

“可是……”蘇嬤嬤話沒說完便被打斷。

“本王的身體本王自己知道,嬤嬤還是管好自己,不要管得太過。”

女子又站了一會,等著下人把新鮮的食物又換了上來,這才走了出去,關緊了房門。

等到屋子裏頭安神的熏香都燃成了灰,慕白才從床榻上起來。從茶壺裏倒了些茶水潤了潤有些幹燥的唇。

他並不是在虐待自己,只是覺得心緒有些亂。任誰得知自己被冷落的真相竟是這樣也不會鎮定得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雖然心裏頭有個聲音一直在叫囂要冷靜,冷靜,可無論如何,他想給自己一段時間來整理有些紛亂的思緒。

回想了啟文帝和厲後對自己的態度,再耐著性子一句句的把慕言口中的真相都推敲了一遍。他不得不承認,對方口中的事實至少百分之九十都是實話。

多麽可笑的事實,他曾經盼著的濡慕之情如今看來就是個笑話!慕白有些瘋狂地大笑出聲,徒手震碎了房裏的木桌,又把啟文帝賞賜的一些珍奇古玩砸了粉碎。那把玄鐵做的匕首則插在墻上掛著的未能送出去的畫,刀尖入墻三分,正中畫上女子的眉心。

不消片刻,屋子裏頭一片狼藉。不過慕白身上並沒有傷口,像是蘇嬤嬤說的“自傷只能夠傷到那些關心你的人,你憎惡的人只會拍手稱快。這樣的法子除了讓你身上多幾個窟窿,毫無用處。”他不傻,還沒有到那種用自虐來表現憤怒的癲狂境界。

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發洩夠了自然也就冷靜下來。

愛子心切的父母想盡一切法子來救自己的孩子,對作為工具出生而沒起到作用的孩子冷淡以對,他可以理解,但絕不原諒。

不過既然啟文帝和厲後並不在意他的想法,自然也不會稀罕他的原諒,他也不再需要在花心思在討好對方身上,這父子恩情在他心裏頭到此為止。

至於慕言,不管是前一世還是在重生到未得到真相的之前,前者在他心裏頭都是個非常難跨越的存在,擁有那麽多他所沒有的,懂得那麽多他不會的,文韜武略無所不精,天賜寵兒,是常人花幾輩子的工夫也不一定能夠超越的存在。

無論是在什麽時候,慕白看他總是要仰著頭的,慕言擁有那個能耐和魄力讓旁人覺得低他一頭。

可是這樣可以稱得上高大的形象一下子就破滅了,轟然倒塌,湮滅成粉。不過是個可憐人,把匕首從墻裏拔出來的慕白有些輕蔑地想。

就算再聰明再好看又怎樣,也不過只是個可憐而可嫌的瘋子,要是在自己的下屬面前,慕白完全可以用憐憫的口吻來提起那個男人了。

當真相被赤`裸裸地展現他的面前,不能夠接受的人會崩潰甚至瘋掉,只有足夠堅強的人才能夠面對現實,迅速地理智冷靜下來面對一切。

慕白自然不是前者,但也算不上後者。

從重生開始,他就覺得自己某些思維已經完全脫離正常人的範疇了,甚至可以說,在某些方面他偏離的程度一點也不比慕言的低。只是一直被所謂的倫常壓著,旁人看不出來,他也就覺得自己的想法格外的正常。

不過這樣的不正常沒什麽不好,慕白從架子上扯了雪白的毛巾,一遍遍地擦拭著自己的匕首。明明應該崩潰的思維此刻卻以異於常人的速度運作。

人的感情之所以能夠傷人,是因為被傷的人在乎。厲後已經死了,啟文帝的命也不會多長,就算他們再冷淡,再無情,至少在感情方面對他並不能造成傷害,因為他已經不在乎了。

厲後已經葬入帝陵,是個徹徹底底的死人了,開館戮屍自然不可能,他也沒那個閑工夫和心情去那樣做。畢竟生養一場,他還沒喪心病狂到那種地步。

至於啟文帝,還有好幾年呢。原本他對那把黃燦燦的椅子是沒多大興趣的,可現在想來很有一爭的必要。要是被當做無用工具存在的孩子奪走了他準備好的給最心愛的孩子的東西,那張臉上的表情一定會很好看。

想到那樣的畫面,男子的嘴角都微微地向上翹。

至於慕言,不就是耗嗎?他有那個時間耗得起,而慕言沒有。他比對方小了五個年頭,身體也比對方強健許多。只要提防毒藥這方面,給自己的壓力不要太大,這一世笑到最後的人他絕不會讓慕言來做。

他現在要的,就是靜下心來想想,慕言今日的這番作為究竟是為了什麽,接下來又該以什麽法子來得到自己要的東西。

在屋子裏頭枯坐了兩個時辰,徹底放空了自己的腦子,慕白這才起了身,把房門打開來。

“叫幾個人把屋子裏打掃一下,順便把我扔在地上的畫給燒了。”男子的聲音很是清雅,聽起來和往日沒多大差別,但有感覺有什麽微妙的不同。

一直守在門口的侍女連忙行了禮進去打掃一地的狼藉,見到那張被遺棄了的畫心裏也是一顫,用燭火點燃了一角,那美麗端莊的女子畫像很快被火舌席卷,成了金盆裏的一小撮灰塵。

畫中人眉間黑洞洞的一點是刀子戳上去留下的痕跡,而畫上的美人正是死去不久的皇後無疑。

慕白用了些點心飽腹,穿過長長的畫廊,心血來潮地在假山上頭提筆寫了個字,聞訊趕過來的蘇嬤嬤站在他的身後看著自己的小主子發楞。

良久她才聽見對方輕飄飄地砸下兩句看起來毫不相關的話:“皇後死了,府上該清人了。”

對慕白而言,他和慕言的爭鬥,從這一刻才真正的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兄長不是病嬌受,而是心理扭曲偏執狂,在對別人狠的同時他對自己一樣狠。不喜歡這個屬性的不必為難自己看下去,默默離開就好【真心的,明明不喜歡就別勉強,我的萌點詭異,尤其表現在這篇上】

從一開始這篇文就是決定寫給自己看的,就算大家不喜歡,我也不會改念頭。因為一直覺得征服並壓倒一只bt很帶感,電視裏頭有很多充滿悲劇色彩最後掛掉了讓人唏噓的顏好大反派,因為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處於他的情況,一個沒想通就容易走極端,不過慕言走偏得更兇猛而已

我只覺得可以理解,只是難以原諒

這種解釋的話我以後不會再說第二遍

☆、二十六

瘋子的想法實在是太難猜,慕白琢磨了十多種對方告訴自己真相的理由,然後又一一推翻,幹脆把這問題放在一旁,不再去想。

除了正常的上朝議政,慕白讓下人以厲後逝世,傷心過度推掉了這幾日的邀約。既然都決定了去爭一爭那個位置,他自然得把之前的計劃推翻大部分,暫且以五年為期,細節部分按照事態發展隨時做調整。

不過用來修整計劃的時間並不算多,慕白給自己的也就只有三四日的時間。

就算再怎麽悲痛,人際交往是必須的。何況他如今只是個不受寵愛的王爺。雖說厲後沒了,皇帝和太子間有了一定的隔閡,但相比慕白,啟文帝的心仍舊一直偏向前者,為了江山社稷的穩定,只要太子無大過,這皇位自然還是妥妥落到慕言手裏的。

想要和太子爭,他只能從啟文帝方面下手,利用父子的親情感化自然是不可能。感情牌打不出去,也只能通過宮女、大臣和敏貴妃等潛移默化地改變他和慕言在啟文帝心中的形象。

慕白坐在書房裏頭,右手上端著的是蘇嬤嬤沏好的君山銀針。之前的茶水太燙,等他喝了一口,茶水已經徹底涼了。蘇嬤嬤正從外頭抱了一堆的賬本回來,見慕白皺了眉,忙開口詢問:“王爺手裏頭這茶是不是還是之前嬤嬤沏的哪壺?”

見慕白點了點頭,她連忙把手裏的書擱在一旁的書桌上,三步並作兩步到了慕白跟前,把對方手裏的茶杯連同著一旁茶壺裏的茶水都倒在了一旁的茶洗裏。

“茶涼了就不好喝了,這府裏頭啊缺的東西不少,可茶葉永遠不缺。王爺這幾日辛苦的很,千萬別在這種小事上將就自己。”

從小到大慕白的衣食住行可以說是由蘇嬤嬤一手包辦,當初在宮裏頭的時候,因為不受重視,有的時候屬於景仁殿的東西沒能按時發下來,還是蘇嬤嬤去交涉了一番,沒把事情鬧大,但是之後景仁殿什麽東西都沒短缺過。

特別是茶,幾乎這天底下所有上好的茶葉蘇嬤嬤那裏都有一份,景仁殿裏頭有個和太醫院一般大小的櫃子,上頭一格一格的用來放蘇嬤嬤的茶葉,下面的抽屜裏總是放著一套套的茶具。

蘇嬤嬤極愛茶,上一世她死的時候,慕白便把她生前最愛的茶具和茶具做了她的陪葬,櫃子和其他東西則被留了下來給慕白睹物思人。

小的時候慕白還會信這是啟文帝見著蘇嬤嬤茶藝好派人送來的東西,但後來他把蘇嬤嬤的藏品都看了一遍,有些是連皇帝都謀不到的東西,他不受寵愛,而蘇嬤嬤只是個小小的女官,又怎麽可能會被賞賜這等稀罕之物。

看著女子行雲流水般的動作,慕白看著茶葉在茶杯裏頭起起伏伏,低聲應了句“好。”

誰都有秘密,蘇嬤嬤不肯說,能肯定對方不會害自己,慕白也不著急著問。離啟文帝的死還有幾年,上一世蘇嬤嬤和皇帝的死也差了不長的時間。他會把握好時機,不會再像上輩子那樣,讓蘇嬤嬤的秘密連著她的屍體一起埋到地底下去。

慕白抿了一口熱茶,便發覺後者已經到了門口,把之前被慕白趕到門外去的侍女都訓斥了一番。

“這王府裏頭的規矩還需要我再提醒你們去記嗎,王爺為了皇後娘娘憂思成疾,你們就更該細心伺候。”

被訓斥的侍女有偷偷往坐在那裏的安王看,可慕白的眼神卻只凝在蘇嬤嬤身上,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要是下次我見著你們幾個再讓王爺喝冷掉的茶水再不出聲提醒,你們下回就直接搬去素衣軒和那個叫初蕊的作伴,聽見沒!”女子的一番話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連忙跟著另外幾個同伴一起大聲回答:“奴婢知道了。”

女子點了點頭吩咐了那幾個侍女各司其職後便又進了房門,慕白這會正在翻看蘇嬤嬤先前抱過來的一大堆賬本。小書童吉祥不知什麽時候進的屋,磨了墨,把右邊的清理好,等慕白把一本賬要圈點的地方圈完,他就把遞給慕白新的賬本,把記好的賬又整理一下,整整齊齊地擺在左邊。

慕白看賬本的速度算是鍛煉出來了,但左邊還是薄薄的兩本,右邊還剩了十幾本。

“昨日府上的賬房先生突發心疾去了,暫時還沒找到合適接手他的人,嬤嬤有個侄兒,喚作蘇玖,之前在大戶人家做管事,人品和本事都過硬,嬤嬤昨日寄了書信過去,等過幾天人就過來。”

蘇嬤嬤解釋了一下賬本搬來的緣故,見慕白擡頭看她,她又大致講了下賬房先生的情況:“原本的賬房先生是皇後娘娘安排的,家裏頭只有個女兒,已經出嫁了。”

她上前找了找,從賬本裏抽出了一張薄薄的紙,指了指一筆三百兩銀的支出,“這裏頭是賬房這幾個月的工錢,他下葬的費用還有奴婢自己做主的給那賬房獨女貼補的銀子。”

“這事嬤嬤做主便是。”慕白把手裏頭的賬本擱下,轉頭對著吉祥開口“把這些東西都鎖起來吧,府上賬房沒個幾天還是無礙的,嬤嬤留下來,本王有些事情想要談談。”

站在一邊的幾個侍女和吉祥一起退了下去,只留蘇嬤嬤一個人站在那。

沈吟了一會,慕白斟酌著開了口:“本王想知道這府裏有多少是嬤嬤的人。”

蘇嬤嬤臉上露出驚異的表情,然後說了十來個名字就停了口。

“嬤嬤怕是一時間記不得那麽多個人,三日的時間也夠了吧,希望嬤嬤不要讓本王失望。”

說完這句,他臉上的神情有些晦暗:“嬤嬤要知道,我能夠相信的人算不得多。”

依舊作素凈打扮的女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嬤嬤不會讓你失望的,主子盡管放開手去做,只要有嬤嬤在一天,這府裏頭絕不會鬧出給您添亂的事情來,至於名單今天就能擬出來。”

慕白這才隱隱松了口氣:“嬤嬤下去吧,過兩日那些拜帖便都送進來吧,本王休息的日子也差不多夠了。”

蘇嬤嬤離開的時候又轉過頭來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主子要記得,不管太子說了些什麽,您都不要往心裏頭去。您不過只是比他差一點兒,血緣並不能代表一切。”

只差一點兒麽,摩挲著手上的扳指,慕白把未來五年的計劃大致地定了下來。

當天安王睡得很晚,臥房裏平日從不開口的兩只鸚鵡啄了啄自己身上的鮮艷的羽毛便突然開口說起話來,那只綠嘴黃毛學的是個女聲,如果有下人在這定是大吃一驚的,因為這綠嘴鸚鵡口裏吐出的分明是蘇嬤嬤的聲音,另一個紅毛鸚鵡學的沙啞男聲則屬於府裏頭的啞巴花匠。

那個偏低沈的女聲道:“小主子從太子那裏好像得知了當年一部分的真相,前幾日我見他回來的時候情緒特別不對。”

“那太子就是事多,不過小主子看起來已經調整過來了。我們什麽時候把剩下的真相也告訴他。”

鸚鵡停了一會才又接了上去:“再等一等吧,時間也快了,等這府裏的臟東西清幹凈了,小主子到時候會諒解的……”

兩只鸚鵡又“交談”了一炷香的時間,整個房間便安靜了下來。

月光透過窗戶照在男子的臉上,讓那張清俊的面孔染上了幾分冷意。男子把手裏的紙條展了開來,又將其揉成一團扔進了廢紙簍裏,和那些被他棄了的字畫混在了一起。

紙上只有一句話——蘇之冉於三日後歸來。

☆、二十七

“王尚書攜妻眷到了”,“吳將軍往這邊來”……站在門口的兩個童子接過來客的手裏的請帖,打開看了一眼便往大門裏頭叫人來接引客人進去。

除了個別常來府上或者地位十分特殊的客人,這蘇府的下人都是一樣的笑臉,不卑躬屈膝,也不對誰過分的熱情。府上掛著紅色的燈籠,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因為今兒個是蘇大將軍五十的大壽。

皇後逝世,按北國禮法,百姓兩個月內不得辦喜事,就算是有孩子辦滿月酒的,成婚的也只是低調的在家裏頭做兩桌酒。

雖然在皇後出殯的那天,在場的大部分大臣都一副副悲痛欲絕,如喪考妣的面孔,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內心真的有這麽悲痛。

哪怕是那些利益和厲後緊密聯系在一起的大臣,傷心歸傷心,他們的日子也還是一樣要照常過。

雖然離厲後仙逝已有半年之長,蘇府這壽宴還是辦的一點也不張揚,請的都是平日和蘇府交好的官員,還有一些身懷武藝脾氣也怪的江湖人。一張桌子能坐十個客人,這些人加起來也就擺了五桌酒。

客人裏頭武將居多,慕白一向與蘇府交好自然被邀請在內,太子那裏也是送了請帖的。至於啟文帝,他是不需要請帖也隨時能夠坐在上席,而此時他還沈浸在亡妻之痛裏頭,自然不會想過來看別人喜氣洋洋的樣子。

至交好友家裏頭辦喜事自然是和旁人不一樣的,慕白穿了便服,大早便提了賀禮過來蘇府,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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